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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的最后,虽然涅泫王朝已亡了百年,但她总觉得裘氏或许还未死透,此时正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窥视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她在永业寺遇到的人会是偶然吗?她的身份暴露了吗?今夜这间小小的客栈里究竟有几人怀着心思、又会是几时露出真面目呢?
肖南回冥思苦想,忧思甚虑。
一墙之隔的另一边,长衫公子斜倚在床上,狭长的眼此时不再收敛光芒,流露出一种和淡然完全不同的锐利,左手摩挲着腕上的佛珠,不知在想什么。
丁未翔正在检查门窗,几乎是每一个缝隙都查看了一番。
“未翔。”
丁未翔收敛神思,俯应声:“主子早些休息,我来守夜。”
塌上那人却摇摇头:“今晚不必守夜了,这些天你都未曾睡过好觉,今夜好好补眠,接下来几天有事要忙了。”
丁未翔有些不解,仍坚持道:“属下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好了,要你睡你就睡。”他停了停,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,“今晚有人替我们守着。”
窗外夜雨连绵,似乎因为气温降低还夹杂了些细小冰粒,击打在瓦片上出细碎的声响。
肖南回彻夜未眠,稍有风吹草动便警惕睁眼。时而贴墙窃听,时而扒窗偷窥,一夜下来眼下乌青一片。伯劳倒是睡得颇死,一觉到天亮。
连绵半月的雨终于停了,外面却弥漫起大雾。清晨时分,折腾了一夜的肖南回疲惫不堪,终于支撑不住打了个盹,突然,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在窗框上响起,她瞬间清醒,爬起来才现隔壁间人走灯灭早已空空如也,于是快到窗边查看。
窗框上只有一处细小磕痕,像是小石子一类的东西砸到留下的。从窗户望出去,因为雾气的原因视野范围只有六七丈远,目之所及倒是没有可疑人影,也再无声响。
伯劳也爬了起来,仔细看了看,得出一个结论:“这人扔石子的技术比你可差远了。”
她却有不一样的看法:“不善扔石子不一定不是高手,要知道今天这样的天气要想看清目标也不是容易事。”
伯劳眨眨眼:“他丢颗石子便跑掉,是何意?”
她摇摇头,伸手置于窗外,确认雨已经停歇。
“收拾东西,去渡口。”
第9章同船渡
大沨渡恰如其名,一年四季风声水声大作,其声嘈嘈其势汹汹,汛期时人站在渡口,彼此说话需得提气大喊才能听清。
昏河行至大沨渡渡口时是中上游的位置,水流快,本不是渡口的最佳选址,但昏河自此便入关天峡。关天峡峡长百里两岸陡峭,再无更好的渡江之处,时间长了,勇猛的霍州人早已习惯了穿梭浪间的惊险刺激,偶有外乡人为此嗟叹,少不了还要打嘲笑一番。
所以肖南回料得没错,像如今这般半月未出过船,又逢雨歇,虽然河水依然湍急,但定有大胆船夫准备开船。
有人敢开,便有人敢坐。
她和伯劳赶到渡口的时候,一艘大渡船刚刚离岸消失在雾气中,码头旁就还剩一艘小船,看起来也快要客满,船夫似乎也不打算坐满再船,行色匆匆的样子。
两人见状,连忙牵着马走上前去。
“船家,怎么如此匆忙?我瞧这天色到了晌午还能好些,现下雾太大了,会不会有危险?”
那船夫手上不停,嘴上应道:“公子有所不知啊,昨天夜里有人在渡口劫财来着,听说都出人命了。官府的人还没来呢,若是来了,这船便走不了了,都得挨个盘问呢。所以您要是想走,可得紧着点,耽搁了这一会怕是今日就走不了了。”
劫财?
不知怎的,肖南回眼前一闪而过的便是昨晚客栈里好酒好菜的那一家六口,还有那系着额带的凶悍男人。
那厢伯劳已经将银子付给了船家,那船家是个好说话的,左右衡量了一番船的承载力便应了,好在二人行李不多,加上两匹马坐上那船竟然刚刚好。
整个船舱拥挤不堪,她上了船才现,她担心的那商户一家正好端端地坐在船上呢,身边还堆了不少大小行李,当下放下心来,正要和伯劳说说到了霍州的打算,就瞧见船头坐着两个人,不是昨天“横刀夺房”的钟公子二人组是谁?当下喜气去了一半。
她背过身,尽量不去瞧那二人。那厢船夫解了码头木桩上的缆绳,便要开船,冷不丁那岸上方向却传来一声疾呼。
“等下!”
肖南回皱眉回头望去,只见薄雾中冲出一个白花花的影子,离近了才看清却是昨天隔壁桌那白衣公子。
他似是刚从床上爬起来,衣裳还是昨日那件,头上草草插着支簪子,还漏了一缕头在后脑勺飘着,手里抱着个疑似夜壶的东西,喘两口气便埋头在其中呕上两声。
“船家等下!在下、在下也要上船。”
船夫倒是个实在人,没有为了多赚几个银子而昧着良心,诚恳劝道:“这位小哥,俺这船已经满了,再上人怕是要沉的。”
“不行不行,”白衣公子扔了手中罐子,快步上前一把拽住缆绳,抬脚就要往船上挤,“我为了赶这趟船连美人都得罪了,无论如何我也得上。”
离他最近的是那中年商户,当下便面露不悦:“船上又不止你一人,若是因你而沉船,难不成要全船人给你陪葬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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