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0章 唯怅久离别(第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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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缚上锁链,关押进牢狱之前,种辑最后一次看向的不再是皇宫,而是种府。
天子,大汉。
这时候那样大,离得他那样远,而他渺小到只能想起家中的一隅,想起庭中的树,长久坐在阶上,不安又依恋的望着他的虎儿。
种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,他的妻子在一个夜晚为他诞育下这个子嗣,随后散手人寰。
在浓重的血腥气和侍女的低声哀泣中,他第一次抱起那个孩子,他们生命的延续。
然而那孩子轻而瘦小,青紫着面孔,他看不见婴儿胸膛的起伏,也感知不到怀中孩子的心跳。
数十年前那个昏黑的夜晚,像极了这个阴暗潮湿的监牢。
他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久久站在黑暗中,从前他爱奢华,喜饮酒,恣意享乐,那枯坐的一夜中,他却求神佛,颂道藏,誓从此不食肉,不沾酒,苛求已身,只为了给这个孩子求一个来生。
也许世间当真有神灵相应,黎明将至时,他亲眼见到怀中没有呼吸的婴儿动了动手指,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啼哭……
那夜之后,种辑遣散了家中的侍女仆役,选择亲手将这个孩子喂养长大,依旧给他取名为“平”,却并非是妻子所愿的“均平”,而且最朴素的“平安”之愿。
他拘束这个孩子,不叫这孩子外出,以“虎”做小名,只求一个诸邪辟邪。
太过珍爱,反而不敢接近,不敢诉之言语,他对这个孩子,既亲昵,又疏离。
太多的回忆涌上心头,种辑坐在牢狱中的蒲草之上,从衣袖中取出一粒准备已久的丸药。
“昔日的曹孟德……”
曹操静坐在戏志才榻边,府医刚来看过诊,流着汗换了方子,欲言又止,找了好一会儿才叫曹操挥了挥手,忙不送迭退出去配药了。
戏志才躺得不算安稳,没过一会儿就要支起身子,伏在榻上咳嗽,那咳嗽声很闷,似乎是喉咙中卡了很多痰,每咳一次,整个胸腔都在震动。
曹操就在一边帮戏志才调节软枕,尽量让他舒服些。
种辑先前的那些话还在曹操耳边回响,这个几乎是独处的时候,他才能沉下心询问自己,种辑的那些话问的对吗?
若是昔日的曹孟德,可会想到,可愿见到今日的曹司空?
曹操从不怀疑自己是汉臣,他少有后悔的时刻,之前在人面前,少有显露出后悔之时。
他没忘记自己最初的愿望是成为汉征西将军,如今的所作所为,似乎在天下人眼中都与他这愿望背道而驰,或许他当真说出这愿望,也不过会被当作笑谈。
昔日之我啊……
曹操扶着戏志才,给他喂了几口水,又替他掖了掖被角,等待仆役将煎好的汤药送进来。
昔日之我是我,今日之我亦是我,若是昔日的曹孟德在我这个位置,他如何不会做这个曹司空?
曹操想到此处,心念通畅,略微在心底露出几点笑意,待又想到种辑说的那句“将做黍离之悲”时,顿时觉得眼角连着头皮的一根筋像被人用手攥了一把,猛地抽痛起来。
之前他也让府医为他诊治过,只是连喝了几副药都不见效果。
或许可以去寻一寻那华佗……
“咳咳咳!!”
戏志才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曹操的思绪,这一次戏志才伏在榻上,很久没能直起身,曹操为他抚背,让他缓了许久,才轻轻将他扶起。
锦缎做的被子上已经晕开了一大片血色,甚至能看到粘连的几个血块。
“主公……”
戏志才缓了缓呼吸,强撑着行了个不成礼的礼:“咳咳,忠有一高才,荐于主公……颖川郭嘉,郭奉孝,其才,十倍于我,计谋奇诡……愿主公重用之,另有遗策在,在……”
他捂着嘴,几乎是一边呕血一边咳嗽,抖着手去指案上的一卷书。
“志才!”
曹操赶紧起身去拿:“我都知晓,你莫要激动……”
那卷书不厚,尾页摊开在最上面,墨痕尚且未干透,应当是戏志才不久前又想到了什么,添补上去的话。
曹操握着那卷书,转回身时,戏志才半靠在软枕上,被血染红的唇瓣带着几分满足的笑意。
榻边矮几上放着一盏用于增亮的油灯,如今已经熄灭了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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